第十九回：劉生愷審問階下囚 獨立營直撲太陽廟

　　田世雄作為策動匪兵叛亂的核心人物落網，這對于剿匪指揮部來說是件特大好事。地委書記沈新發提出由劉生愷提審田世雄，以便掌握叛軍的全盤活動計劃。

　　被押到劉生愷面前的田世雄，雖是階下之囚，雙手被銬著，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。劉生愷開口道：“田世雄，你聽好啦。你策劃起義部隊叛亂，給人民生命財產造成極大損失，也破壞了和平解放綏遠的大好形勢，實屬罪大惡極，如今你只有老實服法，才是生路。”

　　田世雄冷笑道：“罪惡！笑話！請問閣下，這河套地盤究竟算誰的，如今你們奪人所有，搶人所在，天理人情哪個容得？如何反倒說我們有罪，這不是笑話嗎？”

　　劉生愷反駁道：“全中國的地盤都屬于中國人民，剝削階級據為己有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。新中國是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家，一切本由人民創造的財富都歸人民所有。你的所謂地盤，在國民黨統治時期屬于你私人所有，一小撮人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，被說成是理所當然。人民當家作主的社會主義社會其本質恰恰相反，一切財富屬人民所有為人民共享。事到如今，還抱著花崗巖腦袋夢想失而復得，簡直是異想天開！”

　　田世雄臉上塊塊橫肉隆起，吼道：“這真是新鮮得很。普天之下，莫非王土。我們哪個不在國土上立足，但準得有個先來后到吧！如今你們憑什么在這里指手劃腳。”

　　劉生愷怒道：“真是無恥至極！共產黨打天下，為的是給勞苦大眾謀利益，使老有所養，幼有所依，人民當家作主，耕者有其田。而你們所謂占有地盤，是將這土地當作你們少數人自家的財富，用以榨取人民血汗。請問，你田世雄在河套占有上萬畝良田，這些田地是誰來耕種？耕田所得又歸誰所有？你說得對，這才是天理不容的事。共產黨從你們這些剝削者手里奪回土地，還給人民，此乃天經地義。”

　　劉生愷一席話，顯然叫田世雄理屈，但他還是裝作鎮靜的樣子，無賴似的叫道：“欲加之罪，何患無辭。誰能保證你們共產黨當權后不搞個人腐化，不搞特權？”

　　“好啦！休說這些。今天叫你來，不是請你為自個兒辯白的。請你老實說出，你們如此猖獗行事，究竟要干什么？”

　　田世雄見問，強打精神道：“問這個，這沒有什么秘密可言，我軍的計劃，就是占領河套，進而占領華北，配合反攻大陸。”

　　“說具體點兒！”

　　“無可奉告，軍事機密。”

　　“休得抵賴，放老實點兒！”警衛員李星怒不可遏。

　　劉生愷擺了擺手，示意李星冷靜。然后用極平和的語氣對田世雄道：“田世雄，不要自作聰明，其實你不說，我也清楚。你田大司令擁有烏合之眾七八百人，竄擾于狼山一帶，部下軍心渙散，內部沖突頻頻發生。目前過著土匪強盜似的日子，靠打家劫舍生活，自我剿匪部隊加強以來，你們多次打劫行動都無一得逞，斷炊之虞就在眼前，別再打腫臉充胖子了吧？”

　　“閣下既已知道，還多余問什么！”田世雄態度仍很強硬。

　　“你不說實話也可以，我們共產黨也不興嚴刑逼供那套。我也不會把你怎么樣。但我告訴你，我剿匪部隊對付你們那些個殘兵敗將，徹底干凈殲滅指日可待。不過到那時，你田大司令成了光桿司令，想立功贖罪也來不及啦。我最后問你，你是否肯說出你們的行動計劃？”

　　田世雄鼻孔里“哼”了聲，將肉頭扭向一邊，沒說話。

　　劉生愷接著說：“你田世雄是個有見識的人，你該知道傅先生、董先生的所思所為吧。二位將軍一致舉行起義，引領十萬將士回到人民懷抱，還不能說明問題嗎？”

　　田世雄激憤道：“別提這兩個軟骨頭！我田某人死也不干出賣弟兄們的事。”

　　“弟兄？你田大司令顧惜手下的弟兄嗎？放著和平的道路你們不走，如今有家難歸，朝不保夕，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。這些都是你們這些反動頭子一手造成，這難道就是弟兄情意？”

　　“吃得苦中苦，才得天上見。運氣會有的，好日子會來的。世界大戰即將爆發，我們有出頭的那天，不信等著瞧好了。”

　　“這大概就是你們之所以自大自吹的根由吧？可你這樣想實在是太幼稚了。全世界人民都是愛好和平的，誰愿意整天在戰爭與死亡中生活？你們希望看到的世界大戰，那只能是畫餅充饑。”

　　田世雄不服道：“你們共產黨打下天下，也是偶然罷了。”

　　劉生愷耐心說：“共產黨打天下，靠的是人民大眾的支持，是符合大多數人民利益的。這就叫做得道多助失道寡助。抗日戰爭中，共產黨所領導的八路軍與新四軍與敵浴血奮戰，其功勛有目共睹，人民擁護的正是這樣的軍隊。”

　　田世雄有意胡攪蠻纏，又把話題牽扯到抗戰上面，道：“還是那句話，說到抗日，這河套地區就是國軍收復的，沒有我第八戰區官兵的抵抗，這八百里河套能持續七年安寧？”

　　劉生愷道：“你這樣說，我也不反對。傅作義將軍和他領導的河套軍民有功于河套，特別是河套七年抗戰寸土不讓，這段歷史人民不會忘記，我黨也不會抹殺。也正是出于這樣的原因，傅作義將軍最終與共產黨握手言和，走到人民方面。那些頑抗到底的國民黨死硬分子都落得可恥下場，這難道不是事實嗎？”

　　這樣幾個回合下來，田世雄的意志終于開始崩潰了，他將眼珠子賊溜溜地轉了一陣，在心中打開了小算盤。他盤算著，被捕前不得已將孟半城所部交與李在那賊，兩軍會合怎么也得十天半月時間，這會兒也許還在路上。李鯤生交給自己的那些個人馬，本來就半信半疑地跟著起事，眼下群龍無首，還不知亂成啥樣子啦。何況，李在那魔頭向來霸道，與黨國大業并不一心，那支隊伍落在他手上吉兇難料。孟半城雖說忠心于自己，但此人勇猛有余而智謀不足，能否與李在和順共事還是個未知數。與其叫這些無能之輩糟蹋那支部隊，還不如自己做個人情，共產黨講立功贖罪，或許能保住一命。田世雄見劉生愷面露不悅，突然變色龍似的哭喪著臉道：“其實，說實在話，當初和平起義我也是真心贊成的。只是后來事態發展多有變故，我才有些信心不足。我這也是一時糊涂，悔之晚矣！”

　　劉生愷不動聲色道：“我黨歷來主張革命不分先后，重在看現實表現，對于國民黨投誠人員，只要真心站到人民立場上將功贖罪，都是給出路的。北平解放后，釋放傅作義手下軍官并與起義者一視同仁就是很好的證明，這些你田世雄應該清楚。”

　　田世雄自知頑抗下去對自己不利，忽然乖巧起來說：“其實，在下對于劉參謀長的智勇是很佩服的。我也很想與你合作一把，我的手上確實有你需要的東西，不知我說出來能否將功補過得到你們的諒解？”說完疑惑地看了劉生愷一眼。

　　劉生愷乘熱打鐵道：“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，我黨政策堅定不移，對任何人都是一視同仁。只要你肯立功贖罪，我可用人格擔保對你寬大處理。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田世雄終于低下罪惡的肥大腦袋。

　　劉生愷征得畢力格同意，連夜率步兵獨立營直撲太陽廟，按照田世雄提供的進廟通道和接頭暗號，一路將十幾個暗堡拔掉，凌晨時分摸到廟后一個山彎。太陽廟建在一個向陽的山坡上，背倚懸崖面朝山前臺地。廟后由大小十多間僧房和一個品字形的殿宇組成，四周筑有石壘的工事。相傳這太陽廟建于明朝俺答汗時期，初建時僧侶眾多，香火十分旺盛。民國年間，蒙古叛軍反對共和武裝進犯中原，結果在河套地區遭到阻擊，河套大地商王營套訓練兵勇，拼死抵抗蒙軍，至使叛軍遲滯不進，停留在陰山沿線一帶。叛軍將狼山彎所建的大小寺廟中的喇嘛清出廟宇，將廟宇變成了臨時軍營。王營套探得這個情況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里，派出百十個行動小組，幾乎在同時，將各廟宇潑上汽油引燃。經一夜大火焚燒，百十個廟宇一時化為灰飛。這太陽廟還算幸運，燒了大半，還留得幾間破墻殘垣。后經僧人修繕，勉強保留下來。不想在這新中國初建之時，這廟又成了叛匪的一處老窩。（未完待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