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,宋命子又被李在破格提拔成別動隊隊長。別動隊是李在為自己應付突發事件而專設的一個支隊,三十六人都是選出來的精兵強將,統由李在直接指揮,平日里充作李在的保鏢,只在特殊情況下派出去執行任務。
自此,這個別動隊就像幽靈一樣,單在夜間四出游蕩,打家劫舍,燒殺掠搶,沿山一帶百姓視之為上門討債的惡鬼。都說不怕賊偷耗子盜,就怕惡鬼半夜叫。
宋命子雖然時來運轉,可劉振魁給他種下的那塊心病卻折騰得他沒完沒了,他時常在夢里與劉振魁相見,劉振魁那猙獰的面目叫他幾次哭爹喊娘從夢中驚醒。眼下正是自己在李在面前受寵的時候,慢不說偷李在的腰刀,就是要他李在的命也有的是機會,可宋命子卻遲遲沒有動手,他擔心萬一事情敗露,李在就會叫他吃不了兜著,他不愿意失去當下天堂樣的生活,可劉振魁那魔頭哪天等得不耐煩找上門來,自己的小命一樣會玩完。宋命子思前想后,終于橫下心來,他趁李在抽洋煙上癮不顧一切的時機,悄悄將那腰刀偷了獻給劉大司令。
劉振魁出手大方,賞給宋命子五百大洋,宋命子用這大洋又給李在買了上好的煙土呈上,兩面賣乖,左右逢源。
劉振魁得了李在的腰刀不為別的,單拿那腰刀交給李四,叫他喬裝打扮一番扮作李在模樣,專門潛到陜壩街頭作案,殺得都是共產黨的政工干部。為的是激起共黨高層對李在的刻骨仇恨,想借共黨之手盡快除掉李在老賊。
第二十二回:劉生愷路遇雪里飛 宋命子被捕西瓜地
劉生愷這日親領剿匪部隊到太陽廟海子阻截南逃之敵,不料因情報不確而撲了空。剿匪部隊無功而返,劉生愷甚為氣惱。劉生愷一行從太陽廟海子過了沙梁,繞道炭窯口,打算沿途搜索一番,再回陜壩。部隊行進在一條土道上,道的兩旁是連片的葵花地,葵花已經成熟,籽盤沉甸甸地低垂著臉面。劉生愷心情沉重郁郁寡歡,邊走邊打量著葵花地的衰敗景象。
這時,公安局的雷勇忽然用宏亮的嗓音報告說:報告參謀長,前面發現“雪里飛”,方錢柜極有可能就在里邊。劉生愷聽到方錢柜三個字,兩眼忽地燃起了火苗,他仇恨這個名字。就是這個方錢柜幾次出爾反爾,反復無常,給剿匪戰斗制造了不少麻煩,他恨不得立刻將這歹徒擒住,親手將他撕成碎片。
原來,劉生愷領人按時到達指定地點,悄然設了埋伏,單等匪徒到得河邊予以迎頭痛擊。奇怪的是,部隊從昨夜埋伏到今天大中午卻不見匪徒的蹤影。劉生愷沮喪地將幾個指揮員叫到一起分析原因。這時偵察科的雷勇向參謀長反映了個重要情況,臨河保警隊的隊長方錢柜昨天夜里突然失蹤,而方錢柜對此次作戰的布置是知情人。雷勇補充說“發現這個情況后,我正派人跟蹤追捕此人”。
劉生愷聽畢,恨道:“這個敗類!”
劉生愷不知,那方錢柜早已暗中與反共救國軍聯絡,依照上司指令,單等時機立個大功,撈點資本,好將來在國軍手下混出個人樣。有人將已升為別動隊隊長的宋命子引薦給他認識,叫日后有事與宋命子聯系。前天,當方錢柜獲悉剿匪部隊行動計劃后,乘著夜深人靜盜走張有福的追風坐騎——雪里飛,飛馬將情報交給宋命子,由宋命子送到土匪頭子李在手里。李在得報,立即放棄南逃計劃,連夜將隊伍解散,叫分散隱蔽,等待時機再聚合。
劉生愷率部繞過一片葵花地,前面是碧綠的西瓜。劉生愷舉目而望,但見約摸兩三里之外,有幾個人在西瓜地里蹲著,看樣子是渴極了的人在啃西瓜。在幾匹馬的中間,站著一匹四蹄雪白黑脊梁的騸馬。劉生愷用望遠鏡細看,果然是臨河公安局特派員張有福的坐騎,這馬還是張有福調任臨河公安特派員時,劉生愷特意相贈的。劉生愷決定:“先將這幾個吃瓜的人逮住再說,如果方錢柜就在其中,也算不虛此行?!?/p>
劉生愷當即命白馬連分作兩隊,從東西兩側包抄過去,自己帶著紅馬連直向那個人奔去。這時,吃瓜的人似乎有所察覺,站起來翻身上馬就要逃匿。劉生愷眼疾手快,舉起手槍照那馬肚子就是一梭子。
這一槍打了個正著,剛要撒蹄飛奔的雪里飛“撲”地一個趔趄栽倒在西瓜地里,馬上的人也摔在淌過水的瓜地里。其余六個騎馬的人上馬欲逃,卻見那從馬身上摔下來的人忽然站立起來,奪了其中一個人的馬匹飛逃而去。劉生愷拍馬飛奔過去,揪出一個掙扎在泥淖里的匪徒,喝問道:“那逃走的是何人?”那匪徒小丑似的站著,吧嗒著泥嘴說:“宋命子。”
雷勇聽說,飛身上馬道:“冤家路窄,看我去將他擒來!”說著打馬向宋命子奔逃的方向追去。雷勇眼見西南方向一炮黃塵,但卻看不清究竟是誰的座騎,只管狠命打馬尾追。不大工夫,就見那幾人沖進一家農戶的院子。待雷勇追了上去,只聽得農戶屋里傳出老婆娃娃的哭喊聲,分明是匪徒要用人質要挾自己。雷勇下馬藏身在農戶的西院墻下,喊道:“趕快交槍!只要不繼續作惡,過去的事都可以既往不咎!”
里面沒有回應,卻聽到一個婦女的喊叫:“救命!救命!”雷勇又喊:“你們逃不了了,如果再殺人只有死路一條!我是公安局的雷勇,只要你們放下武器,我保證寬大處理你們!”這時,只見從農戶的窗子上扔出三支槍來,隨后,三個匪徒舉著手從屋里出來。雷勇見其中沒有宋命子,喝問:“宋命子哪里去了?”
那三人戰戰兢兢地指了指北面的葵花地。雷勇叫隨后追上來的戰士押三人回去,自己進那屋里搜了一遍,果不見宋命子,于是迅速出門,上馬望葵花地而去。
雷勇進了葵花地,借一人高的葵花隱蔽,仔細搜索。但搜遍了葵花地,卻并未發現宋命子蹤影。正在納悶,卻見北面不遠處有幾個人在地里割糜子,一邊割一邊東張西望。雷勇斷定宋命子就在這幾個人中,便騎馬追了過去。那幾個人果然是鬼,扔下手中鐮刀就跑。雷勇緊追一陣,揚手擊斃一名匪徒。宋命子與其余匪徒眼見逃脫不了,跪在地上作投降狀。雷勇一眼認出人堆里的宋命子,兩條舉起的胳膊沒能擋住那癩瘡疤似的禿耳根子,而爛耳狗腿子的大名雷勇早有耳聞。待雷勇到得跟前,那宋命子卻忽然嬉皮笑臉道:“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雷偵察嗎?我當是誰呢?你來了就不怕了,咱說起來還是親戚啦。”說著就要站立起來。
雷勇見狀,厲聲喝道:“不準亂動!老實點兒,誰和你認親戚!徹頭徹尾的土匪!”宋命子復又跪地,厚著臉道:“雷偵察息怒,你可能還不知道,你老婆的二妗的三媽的小叔子媳婦她六嬸,是我干媽!”雷勇怒道:“少來這一套,乖乖跟我走!我這手里的家伙可不認得你!你再往前走就崩了你!”說著就要扣動扳機。宋命子見沒了指望,垂頭喪氣回頭對那幾個跪在地上的匪徒吼道:“還不快走,等死的啦!”
據宋命子交代,宋命子所牽的雪里飛正是方錢柜前天晚上和他換騎的,只因方錢柜說這雪里飛是匹追風快馬,為了盡快將情報送出,方錢柜自己騎上宋命子剛搶來的一匹黃驃馬奪路北逃而去。
原來宋命子的別動隊按照李在指令,流竄在太陽廟海子一帶,一面窺視剿匪部隊行動,一面網羅李在往日的舊部人員,不久就與方錢柜接上了頭。為了不致目標太大,他們分成五六人一組活動,白天游竄各村,晚上到海子邊匯合,相互通報情況。李在秘密派到各地的情報人員,都以暗號與宋命子聯絡。宋命子乘著方錢柜的雪里飛,一陣風似的到了太陽廟。他將情報告知李在后,便與幾個匪徒趁夜出來。昨天晚上,宋命子與幾個匪徒在外過了夜,因貪酒誤事,今天半前晌才醒來。走到這西瓜地時,口渴難耐,見四下無人,便與幾個人將瓜園的老農用繩子勒死,大膽地啃起了西瓜。沒想到與剿匪部隊碰了個正著。劉生愷返回看那忍痛站立起來的雪里飛,前腿血流不止,趕緊要了紗布藥水予以包扎,叫兩個戰士好生看護,安全送回陜壩。
第二十三回:宋命子斗膽藏嬌女 映山紅耍槍弄風騷
陜壩軍分區接到報告,說關在公安局后院的宋命子等六名匪徒于昨晚老鼠掘洞而出,趁夜潛逃。公安人員追蹤捕獲,但無功而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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