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力格與劉生愷都以贊許的目光看著唐文生,內心充滿了春風化雨般的愜意。
第二十六回:大言不慚塞外林沖 惡語相加三姓家奴
齊駿德按照李鯤生的指令將一股人馬分出進山,另一半則隨自己留在烏蘭布和特務營受訓,齊駿德本人則擔任了特務營的特務訓練長。張疤子見齊駿德很得李鯤生器重,齊駿德的身邊又有大幾百人護駕,也不敢對這位新來的特務長怠慢輕視,凡平常訓練教導之事都由齊駿德一力安排主持。
齊駿德本是特務出身,一身輕重功夫了得,掄槍使劍摸爬滾打無所不能,不久就在特務群里自吹是“塞外林沖”轉世。張疤子見齊駿德居然以水滸中的八百萬禁軍教頭自詡,倒有些不服,便也想尋機會露露自個兒的本事,以便鞏固自己的營中老大地位。
這天,齊駿德正在打靶場上教習特務槍法,張疤子湊近前傲慢道:“這打槍先得學會拿槍,拿槍有個講究。”說著一個箭步竄上去奪下一名土匪的手槍,捏到手里。那土匪猝不及防丟了槍還摔了個仰面朝天,引起特務們的一陣哄笑。張疤子趁勢舉槍朝那靶子射擊,只聽“砰砰砰”三槍,子彈無一不是從靶心穿過。特務們見狀歡呼喝彩起來:“司令槍法,舉世無雙!”
齊駿德站在一旁不自在起來,他上前說一聲“司令果然好身手!”隨即從張疤子手上接過那槍,手腕一揚“砰砰砰”也是三聲,眾人聞聲看時發出一片驚呼,卻見正從天上飛過的三只麻雀從空中墜落下來。
張疤子見了,假笑一面離開靶場。自此,張齊二人鬧起了別扭。齊駿德對張疤子管理特務營那套做法不以為然,時常當面背后地予以針砭。張疤子則對齊駿德主持的訓練雞蛋里挑骨頭,時常當面訓斥。
俗話說:一個槽上拴不得兩個叫驢。張疤子見齊駿德與自己尿不在一個壺里,就明著剝奪了齊駿德的實際指揮權。齊駿德哪里肯干,只是礙于李鯤生的威勢沒有當面鬧翻,卻在背地里扇風點火,拆他張疤子的臺。后來在長時間與李鯤生失去聯系的情況下,張齊二人就鬧得更僵,常常翻臉無情砸桌子扔凳子大鬧分家。
李鯤生幾個月不見蹤影,張疤子急躁不已,見人就罵,有還嘴的就打,把個特務營搞得烏煙瘴氣。齊駿德帶來的部分人馬受不了張疤子的惡氣,有私下結伙逃跑的,叫張疤子捉了回來。張疤子叫人用麻繩捆綁結實,吊在房梁上三日三夜不放下。齊駿德的手下不服,找張疤子要求放人,張疤子破口大罵:“與我作對就是自己尋死!別說這幾個小毛賊,就是他齊駿德當逃兵,我也一樣吊死他!”
這話傳到齊駿德耳里,齊駿德惱火道:“張疤子這個半吊子,哪里配當這特務營的司令!酒囊飯袋一個,連個士兵都制不住,還有何資格說大話!”
連日來山彎一帶槍聲四起,戰事不斷,幾個小股逃竄的匪兵團伙連連被消滅。小道消息傳進沙漠,使得困在烏蘭布和大沙漠里的張疤子、齊駿德如坐針氈,惶惶不可終日。如若狼山一線被共軍控制,烏蘭布和就失去了屏障,猶如失去與外界聯系的一座孤島,這大沙漠勢必就是葬身的汪洋。齊駿德想到自己冒死拉出來的一營人馬還沒派上用場就失去大半,也不知他們在山中是死是活。怪只怪李鯤生那廝指揮調度不當,叫自己一改叛逃上山的初衷,做了這個不管用的教頭,好似蛟龍蜷伏大沙,壯志不得施展。如今李鯤生很長時間不露面,許是情勢不妙,也做了縮頭烏龜?齊駿德激怒之下,率領自己僅有的舊部不辭而別,從大沙的懷抱中出走進山當了流寇。
再說叛亂后一事無成的張玉堯,委派齊俊德與唐文生見面,齊俊德返回后只說了個模棱兩可的結果。他深知唐文生為人處世荒唐,便不再指望什么。這日,張玉堯再次派人將齊駿德約在一起,向他提出兩支部隊會合一處并肩向西挺進。他的理由是:“共軍圍剿部隊遠遠強大于我軍。這樣長期僵持下去,只有死路一條,不如將部隊暫時西撤,進入賀蘭山以北的戈壁地帶,那里的胡楊林可為我們隱身,沙漠和山巒可作我們的屏障,蓯蓉和頭發菜可以用來充饑,而飛奔的野羊正好獵來補給衣食。更主要的是共軍不會到那里追擊我們,即使追去,也長途跋涉,軍士勞頓,不敵我以逸待勞之師。如此保存實力等待轉機,再實施反攻大業?!?/p>
齊駿德卻不同意這樣做,他說:“部隊西撤,無異于放棄河套這塊寶地。何況離開河套這山河表里糧倉富裕之地,猶如魚之出水,虎之離山。我們絕不能當了可恥的逃兵。”
齊駿德這番話,聽起來冠冕堂皇,也沒叫張玉堯抓住什么把柄,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卻表露無遺。這家伙雖是莽夫一個,但對誰也不放心,即使是親兄弟,也防著一手。他見張玉堯部吃了敗仗后士氣不振,共軍又死盯著他不放,從心里不想與這個喪氣鬼合作。他想把部隊拖住,長期盤踞山中,等待時機。
張玉堯聽了齊駿德的話,大不以為然,但仍不死心,又耐著性子開導說:“我說兄弟,活人還叫尿憋死?我是不想在這兒等死。我們開到西邊,保存實力,一旦有了機會再打回來,不也正合兵家之道嗎?”
齊駿德笑了笑說:“你我手下這幾百號人,去了那荒灘吃甚?還不得餓死!這東升廟乃兵家用兵之地,進可以突然出現在河套任何一個城市,退可以隱身高山峻嶺之中,放棄如此天險,無異于自蹈死地。上回我被你捉了大頭去勸降唐文生,之所以沒有成功,主要是他對你張團長不放心?!?/p>
張玉堯聽齊俊德拉出唐文生壓他,一股怒氣冒了上來,沒好氣地說:“你聰明,給弟兄們尋個出路呀!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!有奶就是娘。”
張玉堯這話,分明是哪壺不開提哪壺,有意在揭齊駿德的短。齊駿德原是108師張樸師長手下的紅人,但私下卻曾與共黨的一個特工有過接觸,也流露過反正的意愿。“九一九”起義時,齊駿德是舉雙手贊成歸降的,可真正起義之后,齊駿德又對共軍的嚴格紀律與簡樸生活極為不滿,時隔不久又死活不接受解放軍的改編,揚言要脫離部隊解甲歸田。直到有一天李鯤生親手交給他一份委任狀,他終于成為叛變投敵的急先鋒。齊駿德這樣反復無常,在軍中得了個“呂布轉世,三姓家奴”的罵名。
張玉堯的話說到了齊駿德的痛處,不由他不惱怒,齊駿德頭發倒豎,青筋暴突怒吼道:“你再胡攪蠻纏污蔑老子,老子就對你不客氣!”
“我張玉堯身經百戰,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帶兵打仗,九死一生而到于今,難道還怕你個破爛假呂布不成!”張玉堯也非善茬兒,自顧自叫囂并仰面大笑揚長而去。
第二十七回:大舉拉網四面合圍 小股殘匪盡數殲滅
劉生愷在捕獲李鯤生、田世雄的情況下,斷定山中的匪徒必定自亂陣腳,瞎子摸象,四處莽撞。于是,提出集中優勢兵力,對匪徒叛軍四面合圍的建議。剿匪指揮部經論證覺得可行,便下達了作戰命令。命騎4師10團3營配合中公旗騎兵大隊,沿后山搜索,佯稱西進,實為防堵叛匪從后山草地東竄。另以西公旗騎兵大隊駐于哈拉葫蘆、義和久一帶進行搜剿,防止匪徒從山前東竄。以蒙騎5師一個連于臨河楊滿圪旦駐守,嚴防匪徒渡河向伊盟逃竄。劉生愷參謀長親領327團騎兵與紅白馬連,在鐵匠圪旦、西補隆一帶由西向東沿山搜捕進剿。
大部隊長途跋涉在崎嶇的山道上,只帶些炒米饃片充饑,甚為辛苦。劉生愷深知如此行軍作戰,自己在明處,敵人藏身暗處,隨時都可能有危險發生。遂命紅馬連為前哨,大部隊相距十里在后跟進。又時時提醒部隊加強警戒,密切注視沿山各口、烏加河兩岸與沙灘蘆葦中的動向。
這天正午時分,忽見一股匪徒在一個小頭目帶領下從山中竄出,向烏加河北段六圪旦方向逃竄。劉生愷當即命327團以重兵把住正北兩個山口,傳命紅馬連掉頭西進,自己親帥白馬連繞到村西,形成東西兩路合擊匪幫的態勢。
匪徒約有70多人,看樣子是下山搶掠財物的,他們貓進村子就開始敲門敲窗驚擾百姓,村子里頓時亂成一鍋糊糊。劉生愷擔心敵人拿百姓當人質,戰斗反倒沒法下手。于是叫馬隊停在距村子三里多的地方,對著天鳴槍。匪徒聽到槍聲,慌忙從段六圪旦撤出,一溜煙鉆到烏加河南岸的蘆葦蕩中,借著蘆葦的掩護一齊向已經飛奔到跟前的白馬連射擊。
(未完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