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些匪兵與我套內各縣鎮一河之隔，又都是騎兵，想給我們制造點麻煩也不是一件難事。我建議乘敵在沙漠中立足未穩，我軍應予以乘勝追擊，不給敵人以喘息之機，干凈徹底消滅之，以絕后患。”

　　經過討論，大家表示贊成劉生愷的作戰意向。劉生愷道：“此次追擊作戰，要經過長途奔襲，我騎4師一旅、108師所部和紅白馬連全數參加，步兵獨立營留守地委和各縣。我建議紅白馬連擔任前鋒，直逼匪兵巢穴——鬼打灣。騎4師所部一旅隨后挺進，隨戰事變化相機作戰。108師所部斷后，一面承擔運送糧草的任務。此次作戰，少說也得半個月時間，勞師遠征，糧草要備足，確保兵強馬壯。”

　　列席會議的地委沈書記點頭稱是，當即指定劉生愷擔任此次作戰的前敵總指揮。劉生愷補充說：“108師所部由王崇仁師長率領斷后，并分出一個連隊專門擔任隊伍行軍作戰中的聯絡工作。各部隊要前后照應，保持聯系，以確保指揮暢通。”

　　當太陽升到一竿子高的時候，紅白馬連四百多名騎兵戰士已出現在黃河以南的沙漠地帶。劉生愷參謀長騎一匹棗紅色駿馬走在隊伍最前頭，他的身后是紅馬連連長李財，白馬連連長趙云。此時，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沙漠中間的一片綠地，遍地的綠草，一叢叢的沙柳，五光十色的不知名的野花。這里的天空格外清爽而晴朗，藍天上飄著朵朵白云，明鏡似的湖水與周邊的綠色交相輝映，構成一幅絢麗多彩的立體畫面。

　　李財被眼前的美麗圖畫迷住了，一面信馬由韁地照直向前走，一面唱起一段后套蠻漢調：

　　上房瞭一瞭，

　　瞭見個王愛昭，

　　招一招手你看不見，

　　放嗓子吼叫你聽不到，

　　有心要把親親兒的眊，

　　去得遲來回得呀早，

　　悄無聲息誰也不知道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李財唱的曲兒，雖唱得聲音不高，但卻大大感染了行軍途中的騎兵戰士。大家精神一振，忘記了一個上午行軍的疲勞。這時，隊伍中不知是誰亮著嗓門，也唱了一段：

　　大喇嘛他有點老，

　　三喇嘛他有點小，

　　就數那二喇嘛他禿哥哥，

　　不老不小那個正呀正好好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乍一聽，這戰士是個唱山曲兒的好手，嗓音洪亮粗獷，歌聲里透著一股野性，引得戰士們一陣陣地笑出聲來；在空曠的草原上，歌聲笑聲交響成的聲浪傳得很遠很遠。

　　很快，隊伍過了綠地，進入茫茫沙漠，連綿的沙丘斷續相連一望無際。已經整整走了一個上午的馬匹上了沙道，立刻累得汗流浹背，行走困難。戰士們紛紛下馬，牽著馬緩慢前行。劉生愷估摸著，照這樣的速度，天黑前可以到達沙漠中間的喇嘛廟，到那里住宿一晚，第二天即可組織對四十里外的鬼打灣的奔襲。

　　下午三點來鐘時，部隊仍在明沙中牽著戰馬向南艱難行進。烈日當頭，沙漠上的反光像火烤一樣灼烈。戰士們口干舌燥卻渾身流水。戰馬也個個喘著粗氣，汗濕皮毛。劉生愷見戰士們走得辛苦，便想停下來稍事休息。可抬頭看驕陽似火，低頭瞧明沙如烤，一時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休息地點。李財見參謀長面帶憂急，建議說：“再堅持走一段，也許前面能碰到綠地或水源。”劉生愷點頭應允。

　　就在這時，沙漠中忽然狂風大作，頃刻間黃沙蔽日，天昏地暗，沙粒隨風飛舞，撲打在人的臉上，鉆進耳朵、鼻孔、眼睛。隊伍行進更加艱難。劉生愷知道這沙漠中一旦起風，三五個小時不會停止。他大聲傳達命令，叫隊伍前后呼應，勿使一個戰士迷失掉隊。

　　當太陽蹭到西沙梁的頂子時，部隊終于走出大沙，進入一片坦蕩如砥的草地。隊伍稍作休息，經核實無一掉隊，才又翻身上馬，一陣風似的趕到了喇嘛廟。

　　喇嘛廟占地三四畝大小，一座大殿，一座經堂，四排僧侶生活用房，四面是高大的圍墻。劉生愷與李財、趙云三人進入廟內，卻見一位五十多歲的僧人迎了出來。走到他三人面前，那僧人雙手合十，嘴里念道：“阿彌陀佛！”劉生愷亦按照習俗，還了佛禮，然后說：“我軍奉命追剿叛匪，路經此處，想勞貴廟高僧大駕，戰士們將就著住宿一晚，明日天亮即啟程。不知長老肯容納否？”

　　喇嘛答道：“既是如此，施主就隨緣吧。”

　　第二十一回：兵分三路尖刀挺進 沙塵暴里突遭埋伏

　　劉生愷當即傳下命令，叫前面的五百多人把馬拴在外面，依次進入院內，住進空著的僧房，其余則在院子中間住宿。他特意囑咐李財、趙云說：“告訴戰士們，不要進入大殿經堂，此乃佛門圣地，應尊重寺廟規矩。”

　　廟內容納不下的八百多人，就在寺廟周圍搭起帳篷過夜。利用戰士們搭帳篷的空閑時間，劉生愷向喇嘛打問了些土匪在這一帶活動的情況。據喇嘛說，土匪經常到廟里騷擾，見了吃喝就哄搶一空。住在廟里的二十幾個僧人已有半個月無米下鍋，靠采野菜充饑。劉生愷感興趣地問道：“沙漠戈壁上有哪些可以吃的野菜？”喇嘛一口氣數出十多種，然后說：“出家之人野菜充饑是常有的事。”

　　夜里，劉生愷將騎4師所部和紅白馬連指揮員召集到一起，打開地圖，詳細研究了這一帶的地形地勢，商定第二天拂曉進擊鬼打灣，力爭速戰速決，一舉將這一帶的殘廢肅清。

　　次日天明，剿匪部隊兵分三路，呈尖刀形挺進，直插敵營中心目標。可令劉生愷沒有料到的是，隊伍在沖擊過程中竟沒遇到一槍一彈的阻擊，更為嚴重的是當沖到目的地時，卻不見一個土匪的影子。劉生愷下馬細看，土匪埋鍋造飯的火還沒有熄滅，看樣子是天亮時才逃走的。奇怪，難道土匪已經知道我們今天突襲他們的消息？

　　正在疑惑之間，兩聲清脆的槍響從西南方傳來，劉生愷聞聲用望遠鏡瞭望，卻見一股匪騎正飛馬向北逃竄，約有百十來人。劉生愷當即翻身上馬，將手一揮說了聲：“跟我追！”只見他在棗紅馬屁股上猛擊一鞭，那馬便旋風般飛奔起來。隨即，一千多人的騎兵隊伍如雷霆般向著前方快速滾動，一時間，在沙漠戈壁上卷起驚天動地的狂飆。

　　匪兵騎術不弱，戰馬也蓄養得肥壯，劉生愷率部追擊了約摸一個鐘頭，仍然與匪兵保持著如前的距離，匪兵始終未進入射程之內，再往前跑，就是無垠的沙漠世界了，劉生愷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，他想這一支百十來人的騎兵為什么要在我軍的眼皮子底下逃跑，跑了這么遠的行程，怎么不見大隊匪兵的蹤影？想到這里，他猛地收韁勒馬，下達停止追擊的命令。但為時已晚，馬隊前鋒已沖進沙窩二里之遙。這時，只聽槍聲從四面響起，十幾個戰士當即中彈落馬。

　　劉生愷的判斷不錯。剿匪部隊中了敵人的圈套，已有半數騎兵進入匪兵的伏擊圈——鬼打灣。這鬼打灣的地名由來已久，相傳這里每到夜間，就有無數的鬼魂游蕩。上歲數人都說這些鬼魂都是西夏國的黨項人。黨項是我國古代西北少數民族羌族的一支。其先祖聚居在今陜西省北部、甘肅省東部和青海省東北部的廣大地區。隋唐時期，黨項人開始內附中原王朝，登上中國歷史舞臺。公元873年，拓拔思恭占據宥州，自稱刺史。不久，黃巢起義爆發，拓拔思恭率部助唐鎮壓起義，因戰功卓著而被封為“夏國公”，升任夏州節度使，統夏、綏、銀、宥四州地方，由此形成地方割據政權。

　　黨項族的民族英雄李繼遷自幼擅長騎射，勇敢而有智謀。一次，他帶十多人出獵，有一猛虎突現，隨從遁入林中，繼遷急中生智，只身爬到一棵大樹上，拉弓射箭，一下射中虎眼，猛虎被射死。這件事傳開后，黨項人都視繼遷為民族英雄。其后李繼捧獻土歸朝，繼遷強烈反對，他認為：虎不可離于山，魚不能出于水。如果將雄踞一方的夏州獻出，就等于把民族的命運拱手讓給別人，只會導致滅亡。繼遷謊稱乳母死，將兵器藏在靈車里，帶著數十心腹之人逃到地斤澤，漸漸組成一支武裝力量。經過英勇的戰爭，奪得西北重鎮靈州，復將靈、夏、綏、銀、宥連成一片，實現了恢復祖業的夢想。公元1034年，一代梟雄元昊繼承祖業，開疆拓土，將領土擴大為23個州，并在興慶建都稱帝。元昊否認唐賜之“李”姓，將拓拔氏改為“嵬名”，自稱“兀卒”，即“青天子”，與宋朝之“黃天子”平起平坐。

　　黨項人身材高大，膚色黧黑，作戰勇敢，生性剽悍，民俗強梗尚氣。被宋軍擒獲的西夏俘虜，面對宋兵的拷問，身上的肉被一刀一刀割盡，而終不發一聲。成吉思汗六度出兵攻打西夏，每次都遭到西夏軍民的頑強抵抗，征戰十分慘烈。傳說蒙古兵被關隘克夷門所阻，久攻不克，成吉思汗情急之中，命人拔起三根高大的柳樹，兩棵作弓，一棵作箭，用20匹戰馬拉弓，才將克夷門擊潰。

　　（未完待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