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帶走了歲月,帶走了一代代人的青春,帶不走的卻是承載著河套人艱苦奮斗、矢志不渝挖總干渠、總排干的那些深刻記憶。從箱底找出珍藏47年,已經微微泛黃、手掌大小的本子,臨河的楊文藝輕輕地翻開,找到了1976年他在本上,為挖完渠坐在堤壩上休息的聶三生畫的簡筆畫。一幅簡單的畫,記錄下了當時挖渠的場景、人們休息時的身影,那些簡樸的線條仿佛將人們又帶回到了那個激情燃燒的年代。
1975年寒冬,滴水成冰。家住原臨河縣烏蘭公社新豐五隊的楊文藝還是個23歲的年輕小伙子,在接到擴建疏通總排干的號令后,和哥哥楊文忠及村里的年輕壯勞力全部整裝出發,來到了原杭錦后旗團結大隊的排干工地。出發時,楊文藝穿上了御寒的羊皮襖和厚棉鞋。
那個冬天,他們的住處是臨時搭建的帳篷,距離施工工地四五里,民工很多,炕上人擠人,擠不下的在地上穿著棉衣席地而睡。盡管數九寒天、受凍挨餓,但是,擔土的、上土的,握鐵釬的、掄大錘的……大家抱著改善生產條件多打糧食的信念,仍干得熱火朝天。
“我一共上了兩次排干,記得剛上排干時,地上全是濕泥,擔一擔凍土要倒在五六米遠外渠陂外的岸臺上,倒土時籮頭里的土都倒不干凈,泥土全粘在了浸濕的籮頭上,特別沉,膝蓋以下的褲子、鞋都是濕的,凍得腳和小腿都沒知覺了,但沒有一個人喊累。在那樣艱苦的環境下,大家干得特別起勁兒,直怕自己落后。”從小愛寫寫畫畫的楊文藝是村里的“文化人”,當時村里沒幾個識字的,他走到哪兒都會隨身背一個包,包里裝著幾本書和一個小本子,他會把所見所聞寫畫在本子上。楊文藝小學時字寫得好,愛出板報,老師給了他幾張字貼,他就沓住寫,慢慢他的字也變好看了。在烏蘭鄉,楊文藝教過小學語文和初中的美術,是學校里非常受歡迎的老師。逢年過節,村里人需要寫對聯,他家早早地排起了長隊,得給鄰居們寫好幾天才能寫完。有一次,村里鄰居的臺灣親戚寄來了一封信,信上的字全是繁體字,好多念過書的人都不認識,不知道信里說了啥,最后找到楊了文藝才讀懂了信。年輕時,楊文藝愛看書、愛寫寫畫畫的習慣,村里人都知道,這也為他后來走上藝術道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。
在重體力、條件艱苦的環境下,楊文藝成了民工隊伍里“不一樣”的存在。休息時,民工們喜歡拉家常逗樂,楊文藝則喜歡沉浸在閱讀書籍、學習中。“1976年第二次上排干時,有一次休息時,同村的聶三生剛坐在堤壩上,我感覺挺有趣的,掏出隨身帶的黃皮小本,為他畫了簡筆畫,沒想到47年過去了,這個小本還能再被找出來。”站在市美術館里,楊文藝將小本遞到記者手中,翻開畫的那頁,記者看到,雖說只是簡簡單單的幾筆,但將畫中的聶三生勾勒的非常形象、生動。楊文藝說,要不是這次“千年基業鯀禹相繼——總干渠總排干工程基層一線人物展”開展,讓他想起了當年挖排干時的事情,估計這個小本子也沒這么快被找到,雖然現在我們的生活都變好了,但當年的這些與挖渠有關的,像口號、文件、工具等能保留下來仍非常珍貴。
1987年,楊文藝為了記錄挖總排干時大家的昂揚斗志,重溫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,在家中又寫下了這樣一首詩:
訴衷情
當年大戰總干溝,汗濕夾背流。
寒冰凍石難撬動,重錘砸不休。
糜米飯,咸芋頭,樂悠悠。
此生難忘,百里長溝,萬眾爭優。
楊文藝回憶說,挖排干時,他的工作從老師轉成了鄉里的水利技術員,期間,帶領測繪組成員,為市、鄉干、排水利配套工程的測量、設計、制圖等做了大量的工作,并參加了原臨河縣土壤普查工作。從鄉里、縣里到市里,他在水利系統工作了12年,中途他報名參加了函授大學,從未放棄自己的藝術愛好,只要有時間,就不忘練習書法、畫畫。
“現在的總排干、總干渠風景如畫,河套地區處處是良田,我的許多書法、繪畫作品里都有展現,現在的美好離不開老一輩人不計報酬、無怨無悔的付出。”站在展廳里,楊文藝仔細地看著每一幅展出的當年挖總干渠、總排干的一線人物,了解了他們每個人獨屬于自己在總排干上敢想敢干、苦干實干、“戰天斗地”的故事。如今在藝術道路上小有成就的他,回首過往,打心底感謝自己當初在艱苦的環境里,仍能保持對藝術的熱愛和勇敢的堅持。